第172章.聖尊義母 4K5

　　壹絲異動驀然傳來。
　　朱琴霞心弦壹顫，連忙望向上方。
　　在看見虛空裂縫被掩蓋後，她頓時露出驚容：“怎麽回事？！”
　　紫衣卻依舊鎮定如初，平靜道：“想來是那聖尊臨死反撲，想將他們二人徹底困死其中，融解成災衡之潮的壹部分。”
　　朱琴霞焦急回首：“我們該怎麽辦？如何才能救——”
　　“別著急。”紫衣深吸壹口氣：“這種局面，還在宗主的預料之中，定能平安無事。”
　　朱琴霞咬緊銀牙，深深看了她壹眼，這才重新出手抵擋外界的攻勢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但紫衣此刻眼底也閃過壹絲復雜。
　　寧塵的突然到訪，是超出她預料的變化。
　　雖有宗主坐鎮，聖尊定然翻不出多少風浪，可真正讓她在意的是...
　　寧塵與宗主之間，是否會有沖突發生。
　　...
　　艱苦鏖戰，已持續了三天有余。
　　“呼——”
　　寧塵緩緩運功調息，倏然睜眼，並指齊掃。
　　刀劍綻光，只見目不暇接的兇猛招式掃過四方，將虛空中剛湧現的邪魔盡數斬滅。
　　待成功退敵後，寧塵這才擦了擦額頭冷汗。
　　這幾天來，他堅守此地不知擊潰多少邪魔怪物。即便底蘊再是深厚，力戰不歇至今，終究也感覺到了疲憊。
　　而且...
　　他眼神凝重地掃視過四周。
　　隱約有壹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，始終不曾散去。這種感覺跟當時的聖尊極為相似，可直至現在都不曾現身過壹回。
　　是在暗中窺探此地，想趁他徹底力竭、宗主又傷勢未愈之際出手，還是另有目的？
　　——恰至此時，殺機陡現。
　　寧塵立刻閃身趕回，橫刀擋下了破空襲來的魔槍。
　　見勁風只是拂過宗主身軀，未傷分毫，他暗松壹口氣，同時反手壹劍刺出，將這頭突然竄出的邪魔徹底凍結擊碎。
　　“還得咬牙堅持...嗯？”
　　寧塵驀然察覺到壹絲異樣。
　　他驚疑不定地看向宗主身前，隱約可見點點流光正在聚集，仿佛構築成身形輪廓。
　　“這是...“
　　“是剛才的‘聖尊’。”
　　九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，低沈道：“這女人療傷之余在逆轉極術。”
　　逆轉極術？
　　寧塵微怔壹下：“為何要做這種事？”
　　“不清楚。”九憐咂舌道：“只是覺得處處古怪，這個女人也讓人看不清底細，很詭異。”
　　以她如今玉魂境的魂力，已在竭力探查四周的動靜。
　　可無論如何探索，卻依舊是漫無邊際的災衡之潮，實在看不出多少端倪。
　　但心底同樣有某種預感，兩人似陷入壹道旋渦之中——
　　“我有壹招。”
　　九憐心有不安，低沈道：“突破玉魂境之際，模仿祝艷星體內封印而創的咒法，若有意外發生，妳創造壹個機會，我們會出手相助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與此同時，宗主身前的聖尊輪廓已愈發清晰，仿佛復蘇重生壹般。
　　寧塵見狀略感心驚，滿臉警惕地侯立在旁，不敢有片刻疏漏。
　　若這‘聖尊’哪怕有壹絲異動，都得立刻出手阻攔。
　　可下壹刻，他卻猛地瞪大了雙眼。
　　只見宗主緩緩擡起右手，其身前的聖尊倏然潰散，作縷縷暗芒匯入其掌上，化作壹顆混沌不清的珠玉。
　　旋即，她將這顆珠玉送入了口中，順勢咽下。
　　這壹幕，看得寧塵啞然無聲。
　　“——寧小子，這三天麻煩妳了。”
　　宗主驀然出聲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：“稱得上盡心盡力。”
　　說話間，她擡手壹拂衣袖，四周虛空突然劇烈震顫。
　　寧塵眼神閃爍，默默後退出壹段距離，握緊刀劍。
　　即便雙方修為境界有著天壤之別，但他同樣能感覺到，眼前的宗主氣勢變得更為恐怖，顯然比之前又有突破。
　　而其中緣由，是因為宗主剛才...
　　“這女人吃了‘聖尊’。”
　　九憐的語氣無比嚴肅：“這場局的幕後黑手，根本不是什麽聖尊，是她。”
　　“這次的獵物，滋味不錯。”
　　宗主飄然懸空，頗為慵懶地舒展了壹下身子。
　　她略微側首，隨意道：“妳要隨本座回去，還是留在這裏？”
　　寧塵橫刀沈聲道：“妳真是紫衣的義母？”
　　“當然。”
　　宗主嗤笑壹聲：“可惜，那丫頭似乎不怎麽認這個稱呼。”
　　寧塵眼神漸凝，勉強扯起壹絲笑容：“紫衣她是否知曉這裏的真相？”
　　“半知半解吧，畢竟還是個乳臭未幹的丫頭，有時候也會擅做聰明，壹副人小鬼大的有趣模樣。”宗主饒有興致道：“妳為何要突然如此警惕？”
　　“明知故問。”
　　寧塵額頭上冷汗漸顯，凜然笑道：“從剛才開始，妳的眼神就已是相當不懷好意。”
　　“神識很敏銳。”宗主笑了笑：“現在沒有那丫頭出手阻攔，本座也有機會將妳擒下，好好研究壹番。”
　　她當即隔空擡手壹攝。
　　寧塵驟覺恐怖吸力襲來，險些踉蹌飛去，連忙咬牙撐住身形，揮刀強行擊破籠罩全身的威壓。
　　“宗主閣下，我可沒有被人囚禁的愛好。”他閃身拉開距離，沈著臉色低笑道：“況且，這裏的糟糕環境可沒法讓人呆。”
　　“說的也是。”
　　宗主隨意打量了周圍幾眼，輕笑道：“妳終究是為了求親而上門，紫衣丫頭也算本座的半個女兒，讓妳待在災衡之潮內部，的確太過失禮。”
　　寧塵心頭壹跳，下意識交錯刀劍。
　　但纏繞黑霧的手掌卻更快壹步，似穿梭空間無視兵刃，壹指點中了他的胸膛。
　　剎那間，寧塵雙眼大睜，渾身如遭雷擊般僵在了原地，壹身玄氣乃至神魂都被瞬間制住。
　　“妳雖年少有為，但終究還是太年輕了。或許百年、千年後不會在本座之下，可眼下還遠遠不及。”
　　宗主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前，化指為掌，似笑非笑地輕撫至心口處。
　　“壹身玄氣、未曾誕靈蛻變，哪怕妳有通天的戰力，終究只是...嗯？”
　　話音未落，她眼中閃過壹絲意外。
　　就見寧塵嘴角微微抽搐，逐漸咧開僵硬笑容，斷斷續續道：
　　“丈母娘如此...盛情，小婿可...受之不起...”
　　“謔。”宗主玩味道：“有余裕說這種玩笑話，看來妳還有些底氣？”
　　這小子，魂魄竟如此堅韌。
　　她上下打量的目光更為深邃。
　　寧塵扯動著面龐，勉強笑道：“若無底氣...怎敢上門提親...”
　　“有趣。”
　　宗主按住他的心口，仿佛在感應心跳壹般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：“那麽多年來，妳還是第壹個膽敢在本座面前口出狂言的男人。”
　　寧塵感覺到壓制全身的力量仍在不斷增強，全身青筋暴起，切齒道：“當...真？”
　　“這是當然。”宗主微微湊近幾分，低笑兩聲：“畢竟，沒壹個男人能活著來到本座的眼前。”
　　低語間，其五指漸漸用力，蘊含著破虛之能的手指仿佛要撕開血肉筋骨，探入體內攥住那顆生機勃發的熾熱心臟。
　　寧塵面龐死死緊繃，肌肉賁起，被壓制在體內的所有底蘊再這壹刻飛速奔流湧動，怒嚎尖嘯，似要竭盡全力將禁錮強行掙開。
　　“——嗯？”
　　但在這壹刻，宗主卻像發現了什麽驚奇之事，動作微頓。
　　而就是這壹瞬，寧塵猛地怒目圓睜，自全身骨肉中壓榨出最後壹絲力氣，強行推動右臂，將厄刀斬去。
　　宗主失神不過片刻，她看著慢悠悠‘斬’來的兵刃，不禁嗤笑壹聲：
　　“該贊妳壹聲勇氣可嘉？”
　　她隨手捏住刀鋒，正要挪開。
　　可在肌膚觸及到厄刀的瞬間，壹陣猶如直入神魂的驚雷低吼陡然炸開。
　　“元印！”
　　如時空凍結，宗主整個人霎時僵立原地，眼中閃過壹絲震驚。
　　這、究竟是——
　　還未回神，寧塵已然強行掙脫禁錮，收起刀劍，猛然壹把抓住其雙臂反剪至背後，將之生生拎提至半空。
　　宗主面露錯愕，很快露出壹絲惱怒。
　　她是何等尊貴之身份，這小子竟讓她擺出這幅屈辱姿勢。
　　但...為何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，竟壹時難以動彈，連壹身修為都無法施展？！
　　“趁現在！”寧塵滿頭大汗，低吼著壹掌印在宗主的背後。
　　與此同時，魂海中祝艷星和柳茹意壹同現身，將兩股力量順勢灌入。
　　九憐早有準備，暗捏印訣，打出醞釀許久的秘密招數。
　　“封魂束血，彌留壹心...印！”
　　“呃？！”
　　宗主雙目圓瞪，頓時悶咳壹聲。
　　但下壹刻，她咬緊銀牙，周身猛然迸發出恐怖氣息，已然將所有束縛盡數磨滅，震開元印之術，怒然回首壹掌轟出。
　　——啪！
　　本該破碎虛空的壹掌，此刻卻被緊緊攥在了粗壯手掌之中，紋絲不動。
　　宗主頓時愕然。
　　並非是眼前這小子隱藏了修為能突然反擊，而是她自己...突然收回了力氣。
　　自己的身體，究竟發生了何事？
　　就在她失神之際，寧塵強撐意識不散，猛然壹拳奮力轟出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剛猛無匹的駭人拳風拂過面龐，拂亂發絲，久久才散去。
　　纏身黑霧仿佛也被壹拳震散，露出壹張足以禍亂蒼生的妖媚嬌容，膚若白雪，似美玉生暈。壹雙不似凡人的刻紋妖眸輕眨，左眼處殷紅邪紋如魔影鬼爪，無比邪魅神秘。
　　她怔然看著停留在眼前的拳頭，壹時無言。
　　直至感受到抓住自己左手的力氣漸漸消失，宗主這才回神，臉色復雜地看著寧塵朝旁栽倒墜落。
　　顯然，已是徹底力竭昏迷。
　　“...膽子不小，竟膽敢在本座的身體內布下暗咒。”
　　她閉眼輕籲，右手虛托，很快讓陷入昏迷的寧塵飄回身旁。
　　宗主斜睨壹眼，冷哼道：“看在妳最後壹拳留了手的份上，先饒妳壹回。”
　　...
　　哢嚓！
　　原本封閉的虛空裂痕再度炸開。
　　壹道身影自其中緩緩降臨，撼動全宗的恐怖威壓倏然降臨。
　　殿內所布置的壹切陣法術式盡數崩潰，所有在瘋狂攻打著結界的長老們皆是口吐鮮血，癱軟在地。
　　“這...”朱琴霞面露駭色，壹時呼吸微滯。
　　如此數量的強者眨眼間便全軍覆沒，這股氣息...
　　她擡頭望去，頓時看見了猶如神祗般飄落凡塵的宗主身影，以及漂浮在旁昏迷不醒的寧塵。
　　“前輩？！”
　　朱琴霞臉色大變，急忙上前將之抱住。
　　紫衣剛喘口氣，見此狀況也是變了神情，驚怒交加道：“宗主！妳做了什麽！”
　　“沒什麽。”
　　見紫衣怒氣沖沖地逼近上前，宗主悠然背負起雙手，淡然道：“這小子勇武無畏，為本座護法，與災衡傀儡鏖戰至今，久戰不退。此番功勞情誼，本座會牢記在心。”
　　紫衣腳步驟頓，驚疑道：“妳...會如此老實？”
　　“這可不是與師尊說話該有的語氣。”
　　宗主瞥來壹眼：“妳帶他回去好好休養，待他何時醒了，本座再來壹見。”
　　紫衣深深凝視她半晌，這才閃到朱琴霞身旁，攙扶著二人壹同離開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宗主搖頭輕嘆壹聲，拂袖收起極衡爐，同時喚醒了在場的眾多長老。
　　她們雖無壹例外都受了傷，可在重新站起後，原本充斥癲狂的雙眼已是恢復如初。
　　“咳、咳咳...”
　　華長老擦了擦嘴角血漬，低頭道：“聖尊，辜負了您的期望。我等竟然依舊不曾堅持住，失了本心，還要帝子來撐住局面。”
　　“災衡之蠱惑，確實不是尋常武者所能抵擋。妳們能堅持至今，已是難能可貴。”
　　宗主...
　　或者說，真正的聖尊平靜出聲：“妳們回去養好傷勢，壹月後再回此殿，本座賜妳們恩賞。”
　　“多謝聖尊海涵。”眾長老們恭敬跪拜。
　　但還有壹名長老小心道：“聖尊，不知該如何安排帝子的...”
　　“她此番有功，儀式暫緩。”聖尊擺了擺手：“這段時日妳們莫要前去打攪，本座親自看管她們。”
　　她暗中瞇起雙眼，冷笑壹聲：
　　“那個小子，本座同樣對他充滿了興趣。”
　　長老們面面相覷，心底都泛起壹絲詫異。
　　...
　　花香縈繞，帶來壹絲令人愜意的暖意。
　　寧塵幽幽睜眼，頓時看見了熟悉的聳峰山巒。
　　“——醒了？”
　　雪發女子垂首望來，攏發淺笑道：“還是該說壹聲，許久不見？”
　　寧塵張了張嘴，沙啞道：“看來，我又昏迷了壹回？”
　　“畢竟是破虛層次的強者。”雪發女子溫柔撫摸著他的額頭，莞爾道：“不過，妳在昏迷前的那壹拳，該稱贊妳帥氣瀟灑，還是得責備妳手下留情？”
　　寧塵無奈壹笑：“就算打中又能如何，那個封印術只是讓她沒法殺我，可沒法削弱她的實力。”
　　“總歸能出口惡氣不是？”
　　“...她若真想殺我，第壹招便能要我的命。要想將我擒下也不是難事。”寧塵長籲壹聲：“她在處處留手，我也得當她是紫衣的義母壹回，不能過於莽撞。”
　　雪發女子看出其心底想法，掩唇壹笑：“說到底，是壹出以退為進？”
　　“確實如此。”
　　寧塵哂笑壹聲：“當然，姑娘妳若能教我當初那招控制艷星的手段，我或許也用不著耍這些計謀。”
　　雪發女子輕輕壹彈他的額頭，柔嗔道：“那壹招能生效，只因祝艷星是寄宿於妳體內的殘魂，對旁人可是無用。”
　　“可惜。”寧塵閉眼失笑道：“本以為此番來太陰密宗能出壹回風頭，大大方方的將紫衣迎娶回家。沒想到，才剛修煉出關就撞上了破虛層次的強者，半天風頭沒有，還實實在在暈過去壹回。”
　　聽著他的輕松自嘲，雪發女子眸光漸柔。
　　能鎮定如初，便證明其意誌堅定依舊，不曾有絲毫動搖。
　　哪怕修為還未突破至元靈，但距離綻放元靈之光，或許已是不遠——
　　她略作思忖，很快俯身靠近，略顯狡黠地附耳壹笑：
　　“不如，讓我給妳壹點小小的安慰？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.
　　.